今日聚后安息,家中稍有休息,读了齐齐乌拉斯的 《Being As Communion》 简介的一部分。这部作品在本系列的读书笔记中暂时采用 《存有作为交通》 作为中文名,这样就具有新教特色,感受不会特别遥远。但兹以为,Communion 翻译为“共融”优于“交通”,而“交通”一词翻译为“相交”或许更好;作为具体形态呈现时,翻译为“团契”较佳。
读了一点后,就有个感受:强教会论和弱教会论的支持者都需要来读读这本书。
英文已经处理到了 Personhood and Being 这节,主要讨论位格和存有的相关神学议题。而此节的第一个小节 From Mask to Person: The Birth of an Ontology of Personhood,主要讨论的是从希腊的“脸面”或拉丁的“面具”到位格的简单发展史,然后着重讨论了位格本体论的相关神学议题。
因为许多话题都很大,所以我是读到哪里就记到哪里,也把自己的感想写到哪里。纯粹的读书心得记录。如果读者读的比较碎片化,或者带来困扰,可以忽略便可。
今天想把自己对教会存有形态这个话题,聊聊书中的一些观点,也谈谈自己的理解。
也是周六的时候,与一带领弟兄去看望一对夫妻,他们的表达和对教会的看法引起我的一些思考,特别是在个体与集体这个点上。因为在牧养上若不平衡此两点,要么引起地方教会的混乱,要么导致地方教会的僵化、威权、甚至形成某种属灵霸凌(这与圣经提及的教会权柄界限较为微妙)。
《存有作为交通》此书认为,位格本体论是唯一能够规避个人主义式或集体主义式信仰的唯一本体论神学途径。当然这个是后面的章节中会谈到的。
在今天阅读的这么小小三段的文本中,
首先,齐齐乌拉斯开篇强调:教会不仅仅是一个机构(The Church is not simply an institution.),注意,他用的是The Church,也就是那圣而公之,唯一传承之使徒的教会。当然,我们新教背景的圣徒是将教会从可见性的角度分为宇宙性和地方性来讨论的。但罗马和东方从来都只认为教会只有一个,只是他们各自的观点还有所不同。
那为什么不仅仅是一个结构?接着齐齐乌拉斯又来了一句:她是一种“存在模式”,一种存有形态(She is a “mode of existence,” a way of being.)这句话马上将教会的存有上升为本体论的层次。这也是这本书所要论及的核心内容。我非常喜欢齐齐乌拉斯用“她”这个代词,这意味着在表达一种具有上帝形象与样式的存有,不是在比喻意义上,也不是在语法性别层面上,而是在存有层面上表达这教会具有位格。
我曾经看过一些神学书籍上谈到所谓的位格、集体位格、类位格等神学概念,当初看到的时候会觉得有创意,但是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以前在谈及动物(类似猫、狗等具有与人类沟通能力),我都会有用类位格这个概念。现在看了这本书,我觉得我是把位格看为一种加诸于主体/本体的一种属性/能力。也就是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持一种封闭的本体论,一种希腊式的经典本体论。
这种封闭式的本体论,是将所谓的事物(包括上帝自己)看为是具有某种静态本质的东西。而希腊人和拉丁人从来没有发展出基督教语境的位格的概念。这个语词虽然为特土良和希波律陀使用,但仅仅是使用了其面具/脸面的意思,并不是后来发展出来的位格概念。
因此,当圣经说:万有在基督里同归于一(弗 1:10),这不是泛神论的另外版本,而是在启示并讨论上帝的存有方式。
因此,齐齐乌拉斯接着说:这教会的奥秘,甚至也会体现在它的(its)建制层面(The mystery of the Church, even in its institutional dimension)。哇,这个用词是有用意的?我不清楚是自己的误读,还是他自己要表达这个意思。这里用its,好似在暗示这教会仍然具有非位格内容。这好似和我平日看到的东方的教会观有些不同,或许我接触的还是不够深入。当然也或许就是简单的一个不同表达罢了。因为东方教会强调教会建制和礼仪具有奥秘性质我是知道的。
齐齐乌拉斯不仅谈及这教会的奥秘在建制的层面上,也与人之存有和世界之存有,有深深的相连在教会的奥秘之中。(is deeply bound to the being of man, to the being of the world) 我的理解是,他并不是在谈及普救论等神学话题,而是聚焦于这教会会成为承载上帝奥秘的中心,就是那充满万有者所充满的。(弗 1:23)
因此,这三段的高峰之一的句子来了:甚至连于上帝存有本身(to the very being of God)。齐齐乌拉斯将教会的存有与上帝的存有直接相连,这并不是他发明的神学思想,因为这是多处圣经谈及的内容。但他这里尚未展开从本体论角度的讨论,也未开始介绍位格这个概念的来龙去脉。
教父思想中涉及的这类讨论,特别是将教会的存有与人、世界、上帝的存有相连,已经呈现出教会论好似有了特别的重要性,不仅关乎神学的所有方面,也关乎每个时代人的生存状况。也因此就需要去挖掘教父们对位格本体论的思考。
当教会的存有形态与上帝的存有本身连结在一起时,只有当一个人实际成为教会的一份子,他便有了上帝的形象。(From the fact that a human being is a member of the Church, he becomes an “image of God,”)难道齐齐乌拉斯在说人具有上帝的形象是需要有教会作为管道吗?好似有这个意思。因为作为位格本体论的观点,这到没啥。
我好似看到了“人是在关系之中被创造”的观点(但看了后续章节,和新教背景的这类观点还是不同,因为新教背景的神学理解,还是将位格和存有分开讨论),齐齐乌拉斯说:he exists as God Himself exists, he takes on God’s “way of being.”,初读此句,差点拍了桌子。这简直就是跌破眼镜啊。
但后来一想,他的观点本身就拒绝了希腊式的封闭本体论。也就是上帝的存有不是与希腊式的本质/本体相连,而是与教父思想中的位格相连,因此后文会谈及三一才是上帝存有的形态。从本体/本质到位格的路径,不为早期东方教会所认同。
因此,人能够像/以/作为上帝存有那样存有,他承受了上帝的“存有形态/方式”。这是从位格本体论的角度谈的。这里我想起中国教会中的召会系统,他们是一群天天高喊亚他那修的经典口号“上帝成为人,是为了让人成为上帝”的人,但从他们自身的表达来看,仍然没有抓住位格本体论的内涵。因召会进入的路径仍然是希腊式的本体论,才会有“神格”这样的词汇出现。
齐齐乌拉斯接着说:这种存在方式并不是道德上的成就,不是人类可以达成的。(This way of being is not a moral attainment, something that man accomplishes.)。这是一种路径(way),一种与世界、他人和上相连的路径,就是一个共融的事件。因此绝非是一个个人式的成就,而是教会性的事实(it cannot be realized as the achievement of an individual, but only as an ecclesial fact)
因此,当这教会为呈现此种存在方式,她必须自身(she must herself)是(be)上帝存在方式的形象。她的结构、她的事工都必须陈明这样的一种存在方式。
这三段文字并不长,但作为本书的简介开始,分量还是很重很重的。
可以看到,东方教会的教会论与西方教会有很大不同(甚至包括罗马),此书后文会一点一点的捋清楚。要睡觉了,先写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