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有作为交通(6) | 东西方传统的关切

东西方传统的不同关切

我读 《存有作为交通》 简介中的这段文字许多遍,这或许只是齐齐乌拉斯自己脑海中的推演,不过还是具有一定的正确性。

齐齐乌拉斯认为,东方传统在教会形态上有三个可见的特征:超历史性meta-historical)、终末性eschatological)和圣像性iconological)。

他认为东方传统的教会因为注重终极实在heavenly things),会给人有一种基督教柏拉图主义的感觉:只关注彼岸天国却缺少对历史的兴趣。

而西方传统的教会则偏重于历史维度的信仰内涵(economy/经世),较为缺乏教会的终末性具象形态认知(东方传统以礼仪的奥秘和预示性来达成此目的,包括各类的圣像也是在此世构建彼岸天国的一个操作)。因此,就会将时间和空间中的实体realities)投射到上帝永恒存有之中。这样的理论和实操缺陷,会让上帝与世界、非受造与受造、历史与终极实在之间的辩证关系随之失去In this way the dialectic of God and the world, the uncreated and the created, history and the eschata is lost)。教会最后会被彻底的历史化historicized);她不再是一个终极实在的彰显,她成为了世界和历史实体的形象(becomes the image of this world and of historical realities)。教会性存有与上帝的存有不再有机的连结,教会论的运作不再依靠神学支撑(ecclesiology no longer has need of “theology” to function),却会青睐于社会学、哲学、心理学的支撑。

东西传统各有注重,也各有危机。东方面临的是将教会从历史中抽离的危机;而西方面临的则是将教会过度的锚定于历史之中。

齐齐乌拉斯还给了西方教会的教会论发展下去的可见之两种形态:缺乏圣灵论实操的极端的基督中心主义(简称效法基督) 和 试图让教会在社会中扮演上帝之存有的社会行动主义或道德主义。

齐齐乌拉斯的这个观察还是有些到位的。兹以为,首先,自宗教改革以来,罗马教会和抵抗罗马的教会,虽然在许多观点上是对立的,但是毕竟还是同一文化传统生发的教会形态,会形成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无线循环。

所谓缺乏圣灵论实操的极端基督中心主义,应该是以肯培多马《效法基督》 为代表。这本小书可是罗马教会和许多新教教会信徒都喜欢读的书,也愿意去实操的书。但此书却是很少谈及圣灵论实操层面的内容。对于新教传统中,以效法基督出发的实操传统形成了类似敬虔主义这类灵修传统。这方向应该会趋于与道德主义会和,以教会在世界呈现一种上帝存有形态为目标。

所谓社会行动主义,新教范围内应该是指极力介入世界与社会运作的教会形态。包括新加尔文主义、自由派神学等一些思想,虽然各自的动机目的是不一样的,但形态会比较类似。

因为缺乏圣灵论实操的影响,新教系统还生发了一个运动,就是灵恩运动。此运动的特征乃是高举圣灵位格。也可看为因为缺乏灵修传统的承继,自行摸索所形成的灵性操练传统。因为缺乏历史维度和厚重传统的支撑,在各种胡乱解经下,会比较混乱。灵恩运动应该是为数不多的横扫基督教会三大支流的灵性操练传统。当然,此三支流都有各自的回应,这里不再深入涉及。

当齐齐乌拉斯谈及西方教会较为缺失教会终末性特征时,他应该不是谈及教会的末世性特征,而是谈及教会终末存有形态在此世的彰显,因此我没有翻译为“末世性”。其实在以前苦难时期,中国新教教会因为前千禧年观下的末世论,带有极为强烈的末世群体特征,甚至会生发许多异端教派,但是对于终末教会形态的思考是非常少的。

所以我读这段才这么多次,这段文字带给我许多思维碰撞和思维火花,希望得以延绵以帮助自己形成较为整全的教会论认知。

齐齐乌拉斯认为,东西方的神学传统需要深度的交融,重拾真正的,教会还未分裂时期的教父思想精髓,以避免东西方各自的危机。最后他以下面这句话结束了这一段:

Ecclesial being must never separate itself from the absolute demands of the being of God — that is, its eschatological nature — nor from history. The institutional dimension of the Church must always incarnate its eschatological nature without annulling the dialectic of this age and the age to come, the uncreated and the created, the being of God and that of man and the world.

教会性存有绝不可脱离上帝存有的绝对要求——即其终末性的特性——亦不可脱离历史。教会的建制维度必须始终体现其终末性特性,同时不消解现世与来世、非受造与受造、上帝之存有与人及世界之存有的辩证关系。

后面的文字就开始讲怎么从位格本体论角度来将这些张力极大的辩证关系维系在一起。希望明天可以再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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